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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通学者和博士生发C刊更难了

“不约稿,没有出路,一约稿,难度不小”。这是C刊《新疆师范大学学报》主编分享过的办刊经验,按照他的说法,《学报》的专家约稿量已经占年度发稿总数的90%以上。另一C刊《江苏社会科学》的编辑,也分享过类似的说法,《江苏社会科学》每年接收的自然投稿超过5000篇,但最终刊用稿件数量极少,超过90%的刊发文章都由编辑约稿而来。

C刊之所以如此依赖于约稿,一方面是因为投稿质量参差不齐,但更现实的压力还是来自于影响因子的要求。CSSCI收录的期刊每年都会进行动态调整,其来源期刊目录会有所更新,这也意味着其中一部分期刊会掉出名单。除了正式的CSSCI来源期刊外,C刊体系还包括一定数量的CSSCI扩展版期刊和集刊,扩展版期刊和集刊的学术地位略低于正式的CSSCI来源期刊。动态调整的标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影响因子。2017年,《武汉大学学报》(人文科学版)和《同济大学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从C刊“降格”为C扩,主要的原因就是影响因子的不足。

2017年C刊目录调整的数据基础是2013—2015年所发表文章的被引成绩,当时《同济大学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主编声明中更是提到,被降格的原因是“没有服从期刊市场游戏规则,不知道所谓‘影响因子’也是可交换和可买卖的,没有采取相关措施提升本刊的‘影响因子’”。为了维持以及提升期刊的地位,编辑们会想尽办法提高期刊的影响因子。一位新传领域的青年学者向《知识分子》介绍,期刊如果想要冲击C刊,或者维护现在的地位,就需要尽量找到高引用的稿子。但在很多高校的评价体系中,一篇SSCI论文通常和同等的两篇C刊论文价值相当,因此很多计划投稿SSCI期刊的优质稿件并不会向C刊投稿。C刊编辑收不到足够优质的投稿,只能去追求两种稿件,一种是知名学者的约稿,一种是热点话题稿件,比如“新质生产力”这类话题。

对引用量的追求还衍生出了一些更为不合理的规定,比如一些期刊规定研究生不能成为期刊的一作。一位社会学学者曾经向《知识分子》谈到,“这几年国内的C刊都要求导师挂一作,否则不予发表,这主要是为了引用率的考虑。如果是导师,至少是副教授以上就会有更多人引用这篇文章,期刊排名的压力也传导到了高校内部,博士生自己投稿的可能性很低”。博士生面临着双重困境,一方面自己的投稿难于和知名学者的约稿竞争,另一方面,C刊的版面也在近年来持续缩水。由于影响因子算法的原因,期刊编辑会尽量减少发文总量这个分母,增加篇均引用率,这导致本就不多的版面更加捉襟见肘。

前述对教育学领域的研究发现。在2016年,36种教育学C刊共发表了6,369篇文章,而到了2020年,这一数字下降至5,616篇,平均每年下降3.10%。特别是自2018年起,这种下降趋势变得更加显著。以《高等教育探索》为例,其年均发文量降幅达10.88%,《教育研究》在2018-2020年更是经历两次大幅下跌,降幅分别为20.46%和11.17%。另一方面,从2001年到2020年,教育学博士招生规模年均增长9.63%。考虑到申请-考核制博士招生逐渐放开后,很多高校在博士招收环节就要求论文发表记录,以及高校青年教师的发表压力增加,发表C刊论文的需求越来越大。面对旺盛增长的需求,日益缩水的C刊版面越来越不够用。

在期刊发文必须导师挂名和毕业发表要求的双重压力下,寻求与知名学者合作挂名已成为许多博士生的无奈选择。前述青年学者透露,部分高产知名学者实际上根本没时间写论文,他们大部分论文都是出自学生之手,学者仅在投稿时挂名第一作者。许多学生也了解这点,只是看重了导师论文发表的渠道。由于在毕业和奖学金要求上,高校普遍将导师一作、学生二作的论文视同学生一作,因此这种署名方式毕业并无实质影响。这种不公平的署名方式,反而成了师生间心照不宣的"默契"。其实,期刊向知名学者约稿,并不必然会挤压青年学者的发表空间。这位青年学者介绍。国外社科和人文类期刊偶尔也会向成名学者约稿,借助他们的名气提升期刊影响力。但这类约稿中有很多是学术书评或综述类文章,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研究论文。在职称评定时,这些文章通常不算在论文成果之内。这样一来,期刊既能借助知名学者的光环吸引读者,又不会影响其他学者发表原创研究成果的机会。而国内不少期刊至今仍未区分研究论文与学术书评、综述类文章,知名学者的约稿就会挤占版面。

总体上看,C刊的发表已经形成了一个令人忧虑的闭环。知名学者依托本人以及所在高校的声望和渠道,在C刊发表中占据先天优势,且这种优势呈现马太效应。期刊编辑为提升期刊影响因子,愈发依赖知名学者的稿源。普通学者和博士生发表则日益困难,为了毕业,博士生不得不将自己的论文交给知名学者挂名,这更巩固了知名学者的发表特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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